过了一会儿, 安公子道:“可是皇上, 身为皇家, 若没有子嗣,毕竟不好罢?”

萧遥笑道:“朕认为, 一个皇帝,能让老百姓吃饱穿暖足矣,至于子嗣,并非必需。”

“朝堂上那些老顽固只怕并不这么认为……”安公子说道。

萧遥不以为然:“若他们敢管朕的个人私事,朕便管他们的个人私事。”

到时倒要看看, 谁先受不了。

安公子一时无言。

萧遥开始继续处理政事, 她有很多事要做,有很多计划要实施, 可惜现在太穷了,只能想想,进行前期的计划。

安公子当天回到家,就被其母拉着提起婚姻大事,言下之意是他年纪也大了,该娶妻生子了。

他心里烦躁,道:“娘,我不想娶妻!”

又不能娶自己真心喜欢的人,那娶妻还有什么乐趣?

安太太道:“娘知道, 你喜欢皇上, 可是皇上不是说了不择皇夫么?她不择皇夫, 你总不能就一辈子不娶妻罢?”

安公子梗着脖子道:“有何不可?”

安太太顿时气结, 但想到他刚遭遇了不能成为皇夫的打击,估计需要缓一缓,便不再说,打算过几个月再提,而自己这里先相看京中的名门闺秀。

开海禁后,不仅朝廷派船出海,就是普通大商行也纷纷造船出海。

因出海走一趟不容易,所以所有大商行都用最大的商船,在上面装上足够多的货物,争取来回一次能大赚一笔。

这么一来,各地对纺织品、茶叶、瓷器等的需求量便非常大。

于是,各地的手工作坊如同雨后春笋一般,纷纷开起来。

各地官员也聪明,知道若当地人民生活水平变好,也属于自己的政绩,于是将监狱囚犯用的作坊模式分享到民间,让民间纷纷仿效。

因官报以及面向所有人发行的报刊上,都有来自皇上颁布的发令——不能疏于农耕而重商,所以各地官员严格按照一家一个人从事手工行业的原则,当然,有些收了银子,自然也会使些手段,模糊一两个名额的。

不管里头有无内幕,在各大商船出海之后,各地老百姓的生活都有了明显的好转。

而这好转还在继续,因为各作坊东家还接到了订单,需要准备更多的货物。

到了年尾,在较近海域的船队回来了,带来了南方诸国的特产,以及黄金白银并各种宝石。

刘大人将最好的一批呈给萧遥,饶是萧遥见惯了宫中的珍品,再看到这些,还是吃惊。

硕大的红宝石、蓝宝石,跟普通石子似的,装了满满一大匣子,除此之外,还有亮晶晶的透明石头,据说刚硬无比,最大的一颗竟有拳头大小!

她挑了一些,给太皇太后以及太妃们送过去,其余的,除了拿了些出来打造首饰,全都放进自己的私库里了。

剩下的黄金与白银,留了一些到私库,其余全部放入国库中。

这一次的丰厚回报让百官的心情都十分愉悦,因此在严冬甫一来临,就主动提议捐款赈灾了。

萧遥对他们如此上道很是满意,看到收到的捐款更满意。

时间踏入十二月上旬,各地商船回来,报上来的出入口关税,更让萧遥与户部尚书高兴得合不拢嘴。

户部尚书特地对萧遥说道:“皇上,依如今这势头,只怕不出三年,国库便重新丰盈起来了。”

萧遥笑道:“保持如今这势头,只怕不容易,毕竟不管什么生意,都是一开始好,之后慢慢回落的。当然,若发现了金矿,那当朕没说。”

说完,低头看了看如今国库的账目,想了想说道:“国库现存的这笔银子,其中一半准备起来,朕有大用。”

户部尚书顿时不解,眉头也轻轻地皱起来:“皇上是要做什么?”

从户部拿银子,对他来说,跟割肉似的。

萧遥道:“朕初步拟定,明年在各地兴办蒙学,更好地教化天下稚子,当然,若成人想学,也是欢迎的。”

户部尚书说道:“皇上,恕臣直言,如今的国库虽然略有剩余,只怕并不足以支撑在各地开班蒙学的支出。且各地仍有许多吃不饱之人,这笔银子便是要用也该先用在解决温饱的问题上。”

萧遥摆摆手:“那是各地方官的职责。且开蒙学,是一项长远的投资。”

当天下午,就召见心腹大臣以及几个重臣到御书房开会,自己开了头就让百官各抒己见。

“开蒙学,有教化百姓之用,亦能传授技能,此外,也可以解决那些名落孙山的书生的就业问题。”

丞相上前一步问道:“敢问皇上,这传授技能,是何种意思?”

萧遥道:“朕初拟这蒙学,便教识字与普通的算术技巧。”

礼部尚书说道:“既要在各地广开蒙学,那么臣以为,需要编写一套使用的授课内容,以便全国统一。”

萧遥点头:“可以。这授课内容,由翰林院以及蒋大儒带头编写,尽量在一个月内编写好呈上来。”

之后大家又商议了一阵,得出大概的章程,这次议事便结束了。

很快,萧遥初步拟了让各地兴建简单学堂的圣旨,并通过官报以及报刊传遍全国。

袁征见萧遥一天到晚,除了看书练字以及锻炼身体,其余时间忙得团团转,忍不住就道:“皇上,你的身体有余毒,还是需要多歇息的。”

萧遥点点头:“朕知道。朕如今比往常,也多休息了。”

等到基础打好了,她以后会将大部分事务分下去,让百官管辖以及监督,自己只是偶尔看看,必不会事必躬亲了。

各地方收到圣旨之后,当即就为难了。

要求兴建学堂,可又不曾拨款,他们地方才将税收上交了,手上如何还有钱兴建学堂?

然如今有全国发行的报刊,若其他县令都兴建了学堂,只自己管辖范围内没有,那不仅丢尽了脸,乌纱帽只怕也不报——看皇上动辄抄家灭族的性子,可由不得他狡辩的。

没钱,又想兴建学堂,各地方官纷纷动脑子想办法。

当然,坏心思各地县令是不敢动的,因为都听说皇上手上有一支长相普通的探子,平常会游走各地,若刚好来到自己这里,那自己必定乌纱帽不保,且又被抄家灭族的危险。

所以他们决定招募穷困潦倒的老百姓帮忙,每日只给饭食以及几文钱——这么点钱,还是可以挤出来的。

萧遥知道读书人身份高贵,只怕许多人宁愿一直读书参加科举,也不肯到学堂去做夫子,因此授意随后发行的报刊,全都输出书生也该养活自己的思想,除此之外,还一再强调,若作为夫子表现优异,那么将得到官方承认,与地方官员一般每年拿束脩冰敬碳敬,且某些方面享有与地方官员一般的待遇。

新年过后没多久,萧遥就拨款印了翰林院与蒋大儒编写的授课册子,发往全国,伴随这份册子的,还有给授课夫子的束脩。

在一个月后,各地的反响陆续传来。

有许多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书生都来应聘夫子了,还有一些多年不第的老秀才也来了。

有些自己开书院,但是总有学生交不上束脩的,仔细琢磨,也来蒙学坐夫子了——蒙学的束脩是官府发的,不会拖延,可比京城被拖欠束脩稳定多了。

因为有书生肯来,各地的蒙学很快开起来。

至于授课的小册子,因是蒋大儒带头编撰的,所以各地夫子都没有异议。

这时在创造营的忠诚又上了折子,说创造营制作出了一种火|枪,里头放的是能炸的弹药,初步看来,效果似乎不错。

萧遥得知,当即便去了创造营。

当看到所谓的火|枪,萧遥下意识就拿在手上,仔细看看,然后对着某地射击。

忠诚惊呆了:“皇上竟知道怎么用这火|枪么?”

萧遥道:“朕料想与弓箭是差不多的。只是,若无法瞄准,只怕这火|枪的效果大打折扣。”实际原因,根本无法宣之于众,因为那只是她下意识的动作。

“刘工匠记下了,接下来便改善瞄准这个问题罢。”忠诚马上道。

萧遥点点头,又射击了两次,确定了射程,便又问稳定性,会不会炸膛。

忠诚一脸骄傲地道:“炸膛的情况很小,因为都是参照我们制造圆球的技术改造过的。”

萧遥对此很满意,马上命人赏刘工匠。

之后,萧遥又问还有没有其他奇奇怪怪的发明。

忠诚说道:“有工匠将胰子改良了一下,变得漂亮许多,且清洁效果亦好了许多,皇上可以一观。”说着,将一个包装得极好的盒子呈了上来。

袁征先接过,打开看了看,见没有藏毒或者机关,这才递给萧遥。

萧遥接过来看了看,见这种胰子呈乳白色,上头还有一些花枝的图案,最绝的是,花枝图案上还上了些颜色,使这块胰子看起来显得格外可口——至少萧遥看着,便有咬一口的冲动。

当即笑着开始试用,见效果果然极好,便道:“这种胰子制作成本高么?若不高的话,便大量制作,卖到民间去。另外,再制作一些看起来高档一些的,高价卖到国外去。”

忠诚上前,喜滋滋地说道:“禀告皇上,这胰子的制作成本极低。”

袁征在旁说道:“既与普通胰子不同,不如改个名字。”

萧遥点点头,想到这胰子闻起来带着淡淡香味,就说道:“那便叫香皂罢。多研制一些品种,包装好一些,卖到国外好买高价,至于卖给国内老百姓的,便以物美价廉为上,不需要太过花里胡哨。”

忠诚点点头,看向一旁待命的工匠,见工匠记下了,这才放下心来。

萧遥以为这次就这两样东西,不想忠诚又表示有改进的农耕用品。

萧遥一听与农耕有关,当即大为欣喜,跟着去看了,见是一种改良过的犁,据说犁地时,能比平时省时省力一倍。

她不懂犁地,但懂得看效果,见此犁犁地犁得飞快,的确比旧的快了一倍,很是高兴,笑道:“这一定得大力推广给天下的老百姓。”

之后,她又去看了改良版的织布机以及印刷用品,见都能加快工作速度,心中十分满意,给了这些工匠重赏,随即又从自己的私库里拨款,命更多的人到全国各地招募各种人才。

今天所见,让她对发掘这种“奇巧|淫|技”充满了兴趣。

与传统士大夫的思想不同,萧遥认为,这种能提高工作效率的“奇巧|淫|技”,比十个尸位素餐的官员还要有用。

想到暹罗等国的稻谷种子已经带回来了,也不知研究得如何,当下,萧遥又针对此叮嘱一番。

回去之后,萧遥马上就命庶吉士起草文书,准备推广新式犁以及织布机印刷机——其实如果好用,根本不用推广,各地老百姓以及商人就会用起来,但是萧遥认为官方推广更快,起码比此物口碑发酵更快。

到了下半年,新式犁便在全国推广起来,至于织布机,更是所有商行都会购置的。

新式印刷机的出现,让印刷书籍以及各种报刊更方便了,又加上有人看到报刊上的段子以及小说,动了念头,搞了私人的娱乐性报刊,起了带头作用,之后,各种报刊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。

更绝的是,某地一个铁骨铮铮的书生认为当地地方官不作为,直接在报刊上撰文骂这位地方官,并且罗列一二三点,用词半点不客气,显得非常犀利。

萧遥看到这份报纸,笑了起来。

终于,有人想到通过这种报纸来反应当地官员的作为了。

她马上着令当地太守核查,并派了鹰营的人暗中出京查探,务必做到客观公正。

又是一年到来,在远海域航海的两支船队回来了,他们先是报告了一个不幸的消息——那就是在大海上遭遇巨大的风浪,有一支船队走散了,他们在附近海域逗留了半个月也找不着,当下便继续航行了。

听到这个坏消息,百官的心情都有些复杂。

那些保守派便认为,出海远航实在太危险了,建议取消。

但是尝过出海远航贸易带来甜头的百官都反对,认为这是因噎废食。

萧遥端坐在上方,听着两派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。

这些年来,她已经渐渐学会该如何利用不同的官员之间互相制衡——当然,她没打算再扶植两个强势的势力,如今这样就很好,丞相与兵部尚书一派虽然互相制衡,但是势力都大不如前,重新变成了皇权最有势力。

既得利益者们的口才是很好的,很快取得了语言上以及必要性方面的胜利。

萧遥趁机作结,航海是必须的,海上贸易也是必须的,但是,航海的船队一定得加倍小心。

之后,才开始公布此处远洋船队带回来的巨额财富。

同样海量的各式宝石、黄金与白银,还有诸国一些其巧之物以及各种萧国没有的食物以及蔬菜。

这是比在暹罗一带更大的丰收,大得让保守派都闭上了嘴。

有这样的收益,国库一定会重新丰盈起来,届时,他们便不用再被延迟发俸禄以及冰敬碳敬了,这无论从那方面来说,都是个好消息。

萧遥照例挑了些宝石送给太皇太后以及众太妃们,自己也拿了一些去打首饰,再挑一些给身边侍候的红雀与枕心,便命人将从西洋诸国带回来的奇巧之物拿去创造营,让创造营的工匠们启发思想。

这时萧遥已经过了二十岁,朝堂上让她择皇夫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——肉眼可见的,如今萧国有蒸蒸日上之气象,而萧遥明显是个中兴之主,所以京中的权臣都希望,下一代皇帝身上,带着自己家里的血脉。

萧遥这个皇帝虽然喜欢搞各种安置天下百姓的举措,并大把往老百姓身上撒钱,但是她赚钱的速度更快,而且在她撒钱下去之后,一两年内得到的收益完全对得住先前的付出,所以许多权臣认为,在萧遥这个皇帝的后期,国库积累的银两将会达到一个十分惊人的量!

那么多的银两,足以让下面三代皇帝挥霍,若遇到有出息的,那么皇朝会继续鼎盛下去!

如此一来,若下一代皇帝身上有自己家族的血液,那么未来自己的家族,必将也是最顶级的家族,完全可以横着走!

萧遥看到催自己择皇夫的折子如同雪片似的,有些烦不胜烦,就在大朝会时说道:“朕没有择皇夫的打算,朕这辈子,将奉献给朕的江山。至于皇位,还有皇弟,届时还有皇弟的孩子,众卿不必担心断了传承。”

说到这里,她的目光环视下面的百官,“当然,若叫朕知道,有人聪明到提前讨好皇弟,朕会很生气,希望众卿不要惹朕生气。”

百官听到这话,顿时打了个寒噤。

平时皇上看起来很好说话,可是此时这么一说,倒让他们想起,眼前这位女帝,可是个带领大军到处剿匪,将黄河沿岸一带、岭南一带、黄河沿岸至京城一路上的土匪全都给剿灭干净的狠人!

这样的女帝,真的不好惹!

所有想提前讨好新主子的官员,都歇了心思。

反正将来新皇登基,还是得用他们的,若他们表现出众,何愁得不到重用?

于是日子还在继续,而萧遥少了被催成亲的烦恼——百官自然想用从前那一套,皇上不听,他们就继续上折子念,直到皇上采纳自己的意见为止,可是因知道萧遥不是那些还脾气的皇帝,百官便歇了心思了。

可是这时太皇太后找了来,屏退左右,低声道:

“你不肯成亲,是怕生下的孩儿身上带着毒罢?祖母都明白,可你一个人孤零零的,到底不妥。不如这样,那袁征一直在你身边伺候,不如便收了他?不然他一个真男人在后宫里晃荡,到底不成个样子。”

萧遥瞠目结舌:“收、收了他?那个收通房吗?”

太皇太后恨铁不成钢地道:“你想他做皇夫,便让他做皇夫,想他做答应常在,便让做答应常在,这都随你。只一样,祖母希望你身边有个知冷暖之人,能宠着你。”

说到这里有些伤感,“祖母年纪大了,不知还能陪你多久。等祖母去了,你怕又要孤单了,若有个人在身边,好歹不会觉得孤单。”

萧遥本来想说自己不觉得孤单的,但是见太皇太后如此伤感,便没有回嘴。

殿外,枕心正在吩咐小宫女干活,一扭头,见袁征嘴角高高翘起,竟笑得如同一个傻子,不由得道:“袁公公你这是捡着钱了么?怎么这般开心?”

袁征道:“是很开心,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。”

虽然萧遥不肯答应,可是他相信,太皇太后那个老太太多劝劝,只怕极有可能成事的,因为萧遥孝顺,不会不顾太皇太后的。

枕心讶异:“什么事这般开心?可没有太监来跟你说过什么啊。”

袁征的笑容止都止不住,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只是道,“枕心,你说,如果做皇夫,可需要带嫁妆?”

枕心大奇:“怎地问起这个来了?我们皇上根本就不想择皇夫。”

袁征笑着说道:“我就问问。”若要嫁妆,他有一个星月宫的东西可以用,要是萧遥愿意,他的嫁妆可以是有史以来最丰厚的。

萧遥和太皇太后聊完出来,看到袁征也没多想,只是看了他两眼。

不知道他是不是给太皇太后灌什么迷药了,居然让从前看他不顺眼的太后认可他了。

袁征以为,萧遥这是开始考察自己了,下意识就站得笔直。

萧遥收回目光。

蠢死了,哪里有什么星月宫宫主那种风范?

又过了两年,传说中走丢了,可能葬身大海深处的船队回来了!

他们带回来了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,那就是,大家生活的地方不是一个大平面,而是在一个球上面!

带队的李大人激动地扔出自己的证据:“我们的船队与另外两支船队失散后,便一直往前航行,见了有人活动的陆地便上岸售卖东西、置换东西,一路往前,本想知道这世界有多大,不想绕了一圈,竟回到了暹罗一带!”

这充其量只是震撼了大家的世界观,可是接下来的话,则让百官兴奋得脸色发红。

李大人到达一片大陆,见当地很多人都有金饰,便换了许多,又见当地的农作物格外与众不同,便决定在当地多逗留一两个月,一方面购买各种农作物,一方面了解当地的情况。

这一逗留,就发现了一个金矿!

于是,李大人一行人以重金买下这块地,开始夜以继日地挖金矿。

也就是说,李大人一行人回来,带回了大船能承受的黄金,具体有多少,还没称量,不知道,但是粗略估计,比国库现有的白银还多个一倍!

当然,这是指重量的多一倍。

如果将黄金换成白银,那么多出好几倍!

百官听到居然有如此之多的黄金,几乎马上陷入了疯狂。

萧遥看着百官眼睛里的炙热,笑着说道:“朕一贯以来鼓励众卿航海,或是与官府合资,或是与民间商船合资,均可。但有一点,不得残害当地老百姓,须以正当的手段换取利益。”

百官听了,都心不在焉地应了,灼热的目光下意识飘向李大人。

萧遥见了笑着道:“金矿么,挖过一次,剩下的便不多,然而一处有金矿,便代表不同的地方均有金矿,诸位可以好好品品。朕鼓励你们组建船队去探险与掘金,但是,记住,不能自相残杀,不能残杀当地老百姓。”

百官马上应了。

这时李大人有启奏道:“臣此番航海,曾路径一些小岛与大陆,见当地人烟稀少,便忍不住想,这些小岛与大陆,若利用起来,未尝不可。”

萧遥听毕点了点头:“这倒是。”沉吟片刻,说道:“除了叛国大罪,其他罪动辄诛九族,委实有伤天和,以后再有穷凶极恶之辈,便将之流放到岛上,任期自生自灭罢。”

百官对此没有意见,反正与他们的利益没有多大关系。

这次航海,为萧遥与百官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。

而大海深处,一些国家有金矿,很是富庶,也让无数野心家与冒险家野心勃勃地兴起了淘金的念头,无数人希望出海淘金,走一趟便从穷光蛋变成了富家翁。

对此,萧遥并不阻止,只是颁布发令,不得擅自行动,不得自相残杀,不得伤害当地居民,同时一再点出,航海有风险。

李大人在家休息了两个月,又兴致勃勃地开始了航海之旅。

萧遥有了从海外带回来的巨额财富,开始一点一点地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。

各地的水利兴建好了,每年的收成比以往高了许多,再加上萧遥有意识地减免了赋税,老百姓的生活肉眼可见地好转了。

而各地的纺织品、瓷器制作十分发达,还有各种日常用品,全都大量生产——除了远销海外,还可以在国内售卖,因为老百姓的生活好点了,也舍得扯布给自己做新衣服了。

这是一种良好的循环,不过几年功夫,许多老百姓想起从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,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。

而萧遥提议举办的蒙学,也大大提高了识字率,为国民素质的提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

萧遥心情好,又想到已经出了孝期,便举办了宴会,宴请有品阶的官员携家小参加。

在宴席上,萧遥看到脸色有些憔悴的席幻景,脸上留了胡子,一脸喜怒不形于色、少了京城第一美男那种意气风发的蓝时迁,不过这两人于她无关,因此她只是略略看了一眼,便移开目光了。

宫宴结束之后,萧遥回到寝宫,听到枕心正在绘声绘色地跟红雀说话:

“你根本不知道青鸾有多坏……好罢,你或许只奥,她当初背叛了皇上,就足够坏了。在蓝家,她也没少使坏,居然暗暗给席幻景下药,想导致席幻景不孕。失败了之后,又悄悄害席幻景流了孩子,实在太恶毒了!她第二次下手时,叫人察觉了,当然,席幻景也倒了大霉,不但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,据说有难以有孕了。这不,蓝家就让蓝时迁纳小妾了。”

红雀一阵唏嘘,忍不住道:“这青鸾的心肠也太恶毒了些,从前倒看不出来,只以为她是迷恋蓝时迁才背叛了皇上,不想她本性就是坏的。”

“可不是么,这心肠太歹毒了。据说因是皇上身边出去的,蓝家不敢处置,至今还让她活着。要我说,这样心思歹毒之人,就该杖毙,不然其他丫头有样学样,那不得乱套了?”枕心说道。

红雀好奇地问:“你说她便是要争宠,如何就一定要让席幻景不孕?难不成她还想生下庶长子不成?”

枕心低声道:“我特地问了,原来是那蓝时迁对席幻景够痴情,不碰旁的女子。青鸾原以为能做个通房丫头,再讨好点儿,做个姨娘也使得的,哪里知道就一直是丫鬟。她心里不忿,认为是席幻景挡了自己的道儿,便下毒手了。”

红雀恍然点头,再叹一句青鸾歹毒,就又问道:“那蓝时迁纳了小妾不曾?”

枕心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:“纳了,是他的远房表妹。且已经有孕两个月了。因着这个,蓝时迁与席幻景没少吵架,感情也坏了。”

萧遥听到这里,才知道席幻景与蓝时迁的神色为何那般难看,又为何少了从前那股子生气,原来是真挚的爱情终于破裂了。

蓝大老爷夫妇,果然不喜席幻景,果然变着法子让席幻景不好过。

从出身、性格到处事手段,都不满意,如今,更是从爱情上将席幻景击垮了。

萧遥当年让席幻景嫁给蓝时迁,便猜到如今这结局。

可是如今真看着结局了,又忍不住一声叹息。

或许是因为,她已经站得足够高了,眼睛看到的也足够远了,所以想起从前的爱恨情仇,居然也没有了当初那些算计了,再想到席幻景与蓝时迁爱情的破灭,不免有些叹息。

宫宴过后不久,萧遥收到何细君命人辗转送来的四个大箱子——这些年,何细君如她所说,在游历天下,有时见着了好玩之事,有时见着了需要改革的地方,都会写信给她,并在心中述说当地的风土人情,比地方志还要完整。

所以萧遥收到这几大箱子,虽然觉得多,但也并不是十分吃惊。

前来送东西之人恭敬地呈上一封信:“这是信,请皇上亲启。臣告辞了。”

袁征接过来,确认无毒,这才打开递给萧遥。

萧遥手里拿着信,命太监招待来送心之人,这才开始看信。

一看到陌生的字迹,她的眉头就皱起来,以为何细君出什么事了,但是再看几行字,便知道,这信,不是何细君写来的,而是那位行商的奇女子王姑娘。

这位王姑娘在信中说,若萧遥看到信,便代表她已经离开了人世。

因她一家小时曾受家族磋磨,所以她对家族毫无感情,之后经过行商赚到钱之后,与家族也并不亲近。而父母兄弟均无才干,亦无处事手腕,所以王姑娘表示,她去世之后,将个人的一些财产全部捐赠给萧国,让萧遥拿着她的捐赠带领天下百姓过上越来越好的日子。

萧遥看到这里,一下子坐直了身体。

她因为王姑娘死活要救房止善这件事,对王姑娘的印象一直不大好,认为她为了儿女情长太癫狂。

可是此刻,看到王姑娘居然把个人财产捐赠给萧国,她又觉得,王姑娘是个值得尊敬之人。

萧遥压下心思,继续看下去。

王姑娘接下来又写道,她当年爱慕房止善,却又久等不至,且得不到回应,心下忧伤之余,便隐居蓉城,托何细君给房止善带话,希望房止善有一天能到蓉城寻她。

可惜她没能等到人,只等来了房止善的一封信,房止善在信中吐露,他爱上了一个人,可是却亲手将那个人置之死地,为此日日后悔。

王姑娘的笔触有些凄凉地写道:“那一刻,我看着蓉城使人安乐慵懒的大街小巷,忽然很难过。我的铺子开遍了天下,我的人也遍布天下,所以我知道,中毒的是皇上。而他,爱上了皇上。”

“没有回头路的爱情,一如我在这座城市等他。从前我走遍天下,以为蓉城是最适合养老的悠闲之地,所以我移居蓉城,希望图一个安稳。然而住进这座城,我还是夜夜无梦,日日有思。后来我才明白,或许是因为少了那个让我等待的人。”

“所以我倾尽一切,想救下他,让他来到这座城,还我一个安宁日。我富甲天下,经历过许多,该享受过的都享受过了,别无所求,只求爱情与心安。爱情注定无望,所以我求心安,可惜,到底还是不成的。”

萧遥看着这些文字,心里有些难过。

爱情,真是令人费解的东西。

那样的奇女子王姑娘,居然也会为了爱情执迷不悟。

信的最后,写道:“止善祸害天下百姓,仅此我的财产待他偿还。最后,愿你得偿所愿,开创一个盛世。”

之后还有几张纸,便是洋洋洒洒一长串的单子——各地的铺子名称,铺子售卖之物,各处的银子……等等许多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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